X姐的一天，是从掀开锅盖的叹气声开始的。

“这粥怎么又熬得这么稠？跟喂猪似的！”她把勺子往锅里一墩，声音能让隔壁邻居都听见。婆婆端着咸菜从厨房出来，手还在围裙上擦着，嗫嚅着说“怕你嫌稀”，X姐已经转身坐到沙发上，拿起手机刷着短视频，嘴里还在嘟囔：“就不会学学人家做美龄粥？一天到晚就会熬白粥，吃都吃腻了。”

中午老公跑滴滴回来，刚把车钥匙往茶几上放，X姐的话就跟着来了：“你看看你，跑一上午才挣这点钱？隔壁老王昨天跑了六百多，你是不是又在路边偷懒睡觉了？”老公揉着酸胀的腰想解释“今天单子少，还堵了一路”，X姐已经翻了个白眼：“别找借口，我看你就是没本事，当初让你去学个手艺你不听，现在就靠这点死钱，儿子补习班的费都快交不起了！”

傍晚儿子放学回家，书包还没放下，X姐就冲过去翻他的作业本。“这道题怎么又错了？老师上课讲的时候你耳朵塞棉花了？”她把作业本摔在桌子上，指着错题尖声说，“你看看楼下张阿姨家的儿子，每次都考年级前十，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？我天天在家为你们操心，你就用这点成绩来气我？”

儿子低着头不敢说话，老公在厨房帮婆婆洗碗，水流声盖过了小声的叹息。窗外的天渐渐黑了，X姐还在沙发上抱怨着物价贵、小区物业差，手里的遥控器按来按去，却没起身做过一顿饭，没帮老公算过一次流水账，也没陪儿子看过一道错题。家里的空气里，好像永远飘着化不开的怨气，而她自己，却总觉得是全世界都亏待了她。